{"text":[[{"start":7.43,"text":"无论你怎么评价民粹主义的信条，它肯定都是，嗯，很受欢迎的。但民粹主义的信条究竟是什么？说出一个中左翼政党、或者自由主义政党一般代表什么，是很容易的。但民粹主义政党？也许把民粹主义形容为一种意识形态根本就是个错误。"}],[{"start":29.02,"text":"加拿大哲学家约瑟夫•希思(Joseph Heath)最近发表了一篇论文，提出一个有趣的观点：也许民粹主义并不是一套信条，甚至不是一套策略，而是迎合一种思维方式。具体来说，民粹主义者代表常识，反对精英们装腔作势的理论。"}],[{"start":46.26,"text":"“人们并不是在反叛经济精英。”希思写道。而是“对（认知）执行功能的反叛”。这种观点认为，民粹主义运动吸引那些相信内心直觉的人，而非那些依赖自作聪明的观点的人。"}],[{"start":62.75,"text":"这种看法有很多地方是有道理的。想想以下直觉性的常识观点：如果我们让移民来这里工作，他们会抢走我们的工作；我们应该对进口商品征税，以帮助保护我们的经济免受外国竞争；只有严惩罪犯，才能管控犯罪。这些看法或对或错，但关键是它们都有民粹主义吸引力，而且都看上去十分明显。"}],[{"start":86.31,"text":"精英共识则是这些看法也错了。但要取得这一结论，需要大量时间和精力来筛查证据或推敲理论。精英要证明自己正确，还能不表现得自满或优越，几乎是不可能的。没有人喜欢自命不凡的家伙；民粹主义者厌恶他们。"}],[{"start":105.41,"text":"但正如希思所说，这不只是简单与复杂、或有无教养之间的区别。这关乎认知努力。正确的言行都是直接、明显的吗？还是错综复杂、反直觉的？"}],[{"start":119.86,"text":"想想那些冗长的委婉语清单，其中讨论种族、性别或残疾等不愉快话题的最为文化敏感的方式一直在变化。现在应该管拉美族裔叫做“Hispanic”还是“Latino”又或者是“Latinx”？讨论聋哑人的词语“deaf”或者“Deaf”有什么区别？这些讨论没法用直觉来判断，而许多希望表现得友善、包容和礼貌的人可能会因为说正确的话太难而感到沮丧。"}],[{"start":149.37,"text":"没有人希望自己只是因为在压力之下没能记起自己的作业而被人指责为偏执。文化敏感性的实践——虽然意图是好的——变成一些人表现认知敏捷和自控力的机会，也成为其他人怨恨的来源。令人愤慨的是，它还暗示认知上的老练是一种道德优越。"}],[{"start":169.83,"text":"这种角度也解释了为什么民粹主义政客常常被形容为“诚实”，甚至把他们当作撒谎惯犯的人也会这么说。像基尔•斯塔默(Keir Starmer)或卡玛拉•哈里斯(Kamala Harris)这样谨慎的中间派政客可能看上去吞吞吐吐：他们也许在说实话，但他们给人以言不由衷的强烈印象。相比之下，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一个可以写进“脱抑制”(disinhibited)词典释义里的人——说了许多并非事实的话，但没有人怀疑他说的都是自己心里想的。事实上，斯塔默这样的政客说话谨慎，正是许多人不信任他的原因；特朗普似乎口无遮拦，反而使他看上去很诚实。"}],[{"start":208.13,"text":"我们可以认同，希思的看法不无道理。（他无疑走在时代前列；他在2014年出版的书《启蒙运动2.0》(Enlightenment 2.0)预料到了许多此类辩论。）接下来呢？"}],[{"start":219.54999999999998,"text":"很容易看出，短形式的社交媒体为民粹主义提供了肥沃的土壤。如果民粹主义者的集会口号是“这只是常识而已，不是吗？”，而传统精英——不论是左翼、右翼还是中间派精英——的集会口号是“我认为你会发现事情比那要复杂”，那么什么样的信息更能在TikTok或X上走红就不难猜了。"}],[{"start":243.90999999999997,"text":"这也说明了为什么民粹主义与错误信息似乎很相似。我曾写过，对抗错误信息最好的办法之一就是认知反思——有意识地停下来思考，而不是接受脑海里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许多虚假故事并不是很难识破，但它需要一点点时间和努力。"}],[{"start":263.93999999999994,"text":"这也许解释了为什么那么多错误信息似乎有利于民粹主义观点。2017年发布的首批假消息严肃分析之一发现，虽然特朗普和希拉里•克林顿(Hillary Clinton)在2016年大选中收获了差不多的投票份额，但有利于特朗普的假消息在Facebook上的转发量几乎是有利于希拉里的假消息的4倍。"}],[{"start":284.62999999999994,"text":"为什么？错误信息和虚假信息可以支持或攻击政治图谱的任何一边。想想看，2023年3月，有一批人工智能生成的图片描绘了一个编造的奇特场面：特朗普被警察追逐并逮捕。但如果民粹主义容易吸引那些喜欢做出快速直觉判断的人，那么亲民粹主义错误信息似乎常常在网上走红或许就并不意外了。"}],[{"start":311.40999999999997,"text":"从认知反思的框架也更容易看明白民粹主义者与骗子的相似之处。民粹主义者在人们按照直觉行事的环境里大行其道；诈骗犯也是。这并不意味着每个民粹主义者都是行骗高手，但这确实意味着他们很可能会用相似的方式打包他们的讯息，会寻求创造同样的快灌输、低语境的信息环境。"}],[{"start":335.23999999999995,"text":"常识是有用的；偶尔，复杂的精英共识是错误的，简单下意识的答案是对的。不过，通常不会如此。问题在于：在这个推动所有人仓促反应、凭感觉走的信息环境里，是否有一种办法鼓励选民冷静下来、放慢速度并再三考虑？这种办法肯定不简单，也不确定。但任何解决办法的起点都必须是让选民对政策产生真实、好奇的兴趣。每个人都有能力停下来思考，如果他们愿意。"}],[{"start":367.61999999999995,"text":"奥森•威尔斯(Orson Welles)完美地解释了这一点。他对一个班的电影学生说：“我想不到有什么观众理解不了的东西。唯一的问题是让他们感兴趣。一旦他们感兴趣，他们可以理解世界上的任何事情。”"}],[{"start":382.99999999999994,"text":"译者/何黎"}]],"url":"https://audio.ftcn.net.cn/album/a_1763447802_2790.mp3"}